2017年5月14日 星期日

反共人士︰義士?叛徒?


回顧201457 全文

反共人士︰義士?叛徒?

時代造英雄!歷史判真相!

 
個荒謬時代的結束
作者:朱立熙日期:2001-08-13
十八年前劫持「中國民航」客機到南韓,後來輾轉來到台灣並被當作「反共義士」受到熱烈歡迎的卓長仁與姜洪軍,因為在十年前犯下綁票殺人事件,被判處死刑並 纏訟九年之後,終於在週五被處決。卓案如此收場本在意料之中,但還是讓人不勝唏噓:台灣當年的「反共神話」讓我們的社會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當年以卓長仁為首的六名劫機犯,經過南韓拘留、起訴、判刑確定並羈押了一年三個月後,在一九八四年八月利用洛杉磯奧運的喧騰被悄悄遣送到台灣。
當時台灣在反共意識型態掛帥之下,並未依國際反劫機公約將他們視為「劫機犯」,反而稱他們為「奪機六義士」,政府並動員一切力量聲援他們(包括在南韓聘請 律師為他們辯護等)。
他們來到台灣的第二天,立即被蔣經國總統接見而成為「反共英雄」。當時的政府並且頒發給他們約一千七百萬台幣的獎金做為生活費,還安 排他們就業與就學。其間,許多的外交官與情治單位人員,還因為辦案有功而得到升官或獎勵。 然而,很諷刺的是,卓長仁在如此的吹捧下,幾乎自我膨脹到渾然忘我的境地,他還有種錯覺,認為台灣社會虧欠他們。
因為相較於開戰鬥機投誠到台灣的中共空軍飛行員能夠拿到數千兩黃金的獎金(當年因而被譏為「黃金黨」),他們所拿到的錢實在微不足道。

更諷刺的是,來自共產主義社會的反共義士,對資本主義體制的台灣根本就是一張白紙,像是個新生嬰兒一樣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他們絲毫沒有「所有制」或「 」的概念,許多人的大筆獎金很快就被揮霍一空。

卓長仁就是因為投資失敗,而夥同姜洪軍犯下了擄人勒贖並且撕票的重罪 但是,當他們被宣判死刑之後,政治力仍繼續介入這個司法案件。當時的國安局長宋心濂(已故)曾經親自到看守所探視他們(宋是一九八三年第一位奉蔣經國之令 到南韓探望他們的高階情治官員)。
 
宋並指示司法當局暫緩對他們執行死刑。相當諷刺的是,他們的刑案還在審理過程中,承辦本案的檢察官邱鎮北竟然因為瀆職而被收押判刑,讓人不免懷疑:這樣 的檢察官怎麼可能公正辦案? 而弔詭的還在後頭——卓姜兩人死刑確定後,一位法官竟然主動找到六名劫機犯中的一人,表示他握有卓長仁被刑求的證據,希望他能挺身而出為卓姜兩人辯護,如 此或可讓他們免於一死,但是遭到婉拒。

十八年間卓長仁自導自演的這齣荒謬劇,從一開始就一直被荒謬地演下來——不僅政治與司法糾纏不清,「反共無罪論」也可以讓普世價值在台灣被扭曲;甚至,檢察官與殺人犯先後被關進拘留所……。這真是一個讓司法、道德與價值體系全面崩潰的荒謬案件。
 讓人搞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為什麼反共可以無罪?台灣社會又為反共神話付出了多大的有形與無形的代價? 卓長仁與姜洪軍被永遠隔離了人世,希望這也是反共荒謬時代的落幕。 (作者當年主跑「六義士奪機投奔自由」新聞)
在國際上他們是三民主義比共產主義優越的證明,
在國民黨心目中他們又是反共必勝、暴政必亡的象徵。
歷年投奔來台的反共人士,不論他們的動機是為追求自由,或追求獎金,也不管他們的「來路」是駕機或劫機,在國民黨這一頂「反共義士」的大帽之下,這些人都被當局一視同仁的當成是一尊尊代表著爭自由,反共產的偶像。在國際上他們是三民主義比共產主義優越的證明,在國內他們又是反共必勝、暴政必亡的象徵。 在當局這種刻意的宣傳下,而新聞界又受到某種限制,不能也不願做實事求是的據實報導,他們的一切就鮮為人知。

  然而最近在黨政圈流傳著兩則頗堪玩味的漏網新聞,卻大大的引起注意。首先是當年劫機飛向南韓,投奔來台的「六義士」老大卓長仁,風聞曾於去年十一月間,為爭取更多的福利而向有關部會及立法院投書陳情。雖然他本人極力的否認此事,但是立法院的秘書處曾經審慎的處理過該項陳情,卻也是事實。
  其次是兩年前駕機迫降在桃園機場的王學成,因為現在所居住的五百多萬的房子沒有車庫,而將在近日內帶著大腹便便的太太和三隻愛犬,喬遷至淡水一幢價值兩仟多萬,有車庫、游泳池的四層樓花園別墅。
國民黨對中共的宣傳,
講「大利」的部份多於「大義」。
國民黨對中共的宣傳,講「大利」的部份多於「大義」,這可從「中華民國政府對中共空軍起義來歸優待辦法」中的 規定看出,然而這種物質刺激,物質掛帥的宣傳,確實也收到了實效,否則不會有那麼多的空中冒險家,徘徊在這條「黃金航線」上。但是當這一批空中飛人著地之後,立刻在身份上由普通人變成「義士」,物質生活上也頓時的風光絢爛了起來。這一切的變化,掩蓋了他們原始的動機和理想。「唾棄共產暴政」是他們不變的起義理由,「投入反共行列」也成了他們新生活的目標。但是他們又何嘗一日忘記,當初捨身一搏的目的呢?
  這一批駕機來台的「義士」,目前都在軍中任職,而多半擔任對中共的心戰工作,例如高佑宗、王學成兩人,同在空軍總部心戰作業組任職。以高佑宗為例,心 戰工作似乎極為稱職,他個人表示:心戰工作由他們來做最適當,因為他們最了解中共官兵的心理。據了解他就是這樣的廿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為心戰撰稿,目前 已達數百萬言之譜,這種堅定的信念,令人欽佩。而王學成卻曾表示,有機會的話,他想到別的單位服務。這或許與他年輕好動的個性有關。
王學成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中共官兵在大批黃金的引誘之下,很容易動心」。
此外,當他們被詢及黃金政策對中共政治號召的影響力時,均承認這是強化政治宣傳的一種輔助功能。高佑宗表示,其成效視人而定。而外表憨厚的王學成,更直接的答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中共官兵在大批黃金的引誘之下,很容易動心」,此言與當初他在記者會上所說:「駕機投誠的義士,沒有一個是為了黃金」的話,兩相比較之下,要誠懇多多了。
  另外在家居生活方面,近幾年來的「義士」要比過去的「義士」,更具多樣性了,例如王學成,他喜歡高爾夫球、桌球、羽球等運動,孫天勤、蕭天潤則是他固定的球伴,此外家中還養了三隻大狗,據他表示:這都是名種的狼犬和大丹狗。平常溜狗和打球是他主要的休閒活動。
  又如蕭天潤,甫抵台灣之時,曾因思念滯留在大陸的妻小,而淚流滿襟,如今亦能化悲痛為力量,重新投入另一場戀戰之中。
  從諸如此類的生活點滴,也許會讓人覺得,年輕一代的「義士」對於新生活的適應,有較強的體質,但其實並不全然如此。因為他們並沒有機會真正的在台灣的社會中歷鍊,他們只是由一個封閉的生活體系,投向另一個封閉的生活體系,而目前富裕的生活條件,更斷絕了他們與外界接觸、與旁人競爭的機會。事實上,國民 黨當局亦不希望他們有太多的機會與外界交觸,因為言多必失。
救總為卓長仁等六人,安排就學、就業和住所,
並發給每人二百五十萬元的慰問金。
另外有一批無法納入軍中系統,接受規制的「義土」,他們的生活就不如上述「金字招牌」的「義土」來得愜意。但當局為了「強化」宣傳功能,對於他們的照 顧亦不敢掉以輕心。以卓長仁等六人為例:七十三年來台之後,救總為他們安排了就學、就業和住所,並動用第二預備金,每人發給二百五十萬元慰問金。目前六個 人當中,除卓長仁在「中國大陸問題研究中心」專職之外,其餘五人均在世界新專和實踐家專就讀,並在公賣局、社教館等有關機關以「帶職留薪」的方式兼職。關於就業的問題,當初救總部要求行政院協調考試院能以銓定資格考試,取得公務任用資格的禮遇,讓他們擔任公務員。但當時考試院為了堅持維護考試體制,認為於法無據,未予同意。但事後他們卻又分別被安排到經濟部、公賣局、社教館和公車處等公務機關上班,其中的變化,令人納悶。
  此外關於卓長仁其人,從抵台的第一場記者會開始,大家就對他印象深刻,而去年在復興崗的演講,其中關於「統一問題」的論調,亦受人議論紛紛,而最近又 傳出他曾於去年底向政府陳情的消息,以及打算在年底參加立法委員選舉等等。對此,他的解繹是:絕無此事,純屬空穴來風。然而這一連串真真假假的傳言,使他知名度提高甚多。但是話說回來,他想發表自己的意見,或有事向政府陳情,甚至有參政的意願,這些都是憲法所保障的權利,也是自由國家的人民應享的權利,他又何須為此極力的辯白澄清呢?或許他已經了解所謂的「尺度」了。
陸民仁表示:即使到「市場上買飛機」,
政府所花的代價也是太便宜了。

以黃金作為策反工具,古已有之,而國民黨這幾十年來更是大力採用,賞格節節升高,從高佑宗的二百兩到孫天勤的七千兩。經濟學家陸民仁以經濟觀點來分析「投資報酬率」,結果顯示:即使到「市場上買飛機」,政府所花的代價也是太便宜了。
  這位經濟學家的結論真令國民黨當局振奮不已。但是這位專家,似乎沒有將駕機投誠者的意圖和動機也換算成數據,否則就很難保證,政府是佔了便宜。而且如果真要以經濟觀點,來看待這個問題,則「反共義士」的名稱,似乎該改為「反共利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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